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三章 崖下禾居

關燈
乾元殿

次日,天還蒙蒙亮時,陳禁安便在侍女的服侍下早早的到了乾元殿上,而百官均還為到來…陳禁安一會兒坐於龍椅之上一會兒起身踱步,心中甚是焦慮!“高沖,去看看刑部的幾位主司來了沒有!”

“諾。”高沖走到殿前,同侍衛言語了幾句,侍衛拱手便離了去。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刑部尚書帶著各位主司前來面聖…

“刑部的各位愛卿,居將軍之死可調查清楚?”陳禁安也不廢話,坐回龍椅之上便開口問道,要知道,廣元可是軍事重地,若失,如同將國之南門大開,如今守將身故,如何不讓初統大楚的陳禁安不安與惶恐!

只見一長相清秀的官員出列語道,“下官刑部主司龔新,經後半夜的探查,大概事情原委是這樣的:南燕國國手拓跋信與西意國勇士安德斯於前日夜裏扮作商販,給駐守廣元的士兵送酒食時,全體士兵不慎中了迷藥,兩國的第一高手趁此偷襲了居默卓將軍,直至火熔崖...”

“火熔崖?可是那常年高溫,寶劍掉落其中分毫便會被融化掉的死亡之崖?據傳火熔崖渾然天成,方百裏,深千丈,每隔一丈便會有熔巖斷層,墜崖絕無生還的可能。”陳禁安激動得言道!在地域位置上,火熔崖處在廣元楚軍營偏西南約一百五十裏處。

百官得知陛下急召了刑部各主司,也顧不得穿衣戴冠,稍稍打理了番便陸陸續續進了乾元殿…

“陛下說的不錯,就是那座死崖,而居將軍和其貼身侍從被兩國高手一路向西逼至跳崖,故此下官斷定居將軍怕是已身故。可為何兩國的第一高手會聯手對付居少將軍,下官還在調查中,相信很快便會有結論的。這是此案目前的案底,還請請陛下過目。”龔新將一夜的調查結果如實報道並將案底交由高沖轉遞。

“居將軍遭此變故,實是國家之不幸,追封護國大將軍,增加人手務必找到將軍屍首,葬於忠義祠。禮部侍郎,此事交由你督辦。”

“是,陛下。”禮部侍郎侯豐出列應道。

“但廣元營內不可無主事之人,居將軍現下身故,眾愛卿可有人才舉薦?”

肖明和何堂相顧而視,肖明想起了昨夜何堂的話,“此事我等不可出頭,此事誰出頭誰倒黴!”故未曾出列自薦,可咱們的皇帝陛下就不這麽想了,當今朝堂上,除了固守金陵的豐成將軍,現下可用之人也就是肖明之子,現任巡防營副營衛的肖權。

“既然眾愛卿無舉薦之人,肖愛卿,朕聽聞犬子弱冠之年便已無敵手,可謂是少年英雄,今國家邊防危難,還請犬子代為守護。愛卿意下如何?”陳禁安雖初登大寶,但對於出仕的官員具是有所了解,故此提及肖權。

“陛下有所任命,下官雖萬死不辭!”肖明表面並無波瀾,內心卻是激動不已,況且此事由陛下提出,當不至被疑心參與謀逆。而愛子一直在巡防營副營一職上無所事事,軍功無處可立,如此一來便可憑己之力建不世之功了。

首相府居宏寢室

“父親,您可算醒了。”這跪坐在床沿邊面容略顯青松的少年便是居家的二公子居默桓,現年一十九,常年游際於江湖,對朝堂之事知之甚少。

“桓兒,你大哥他...”居宏初醒便第一時間詢問居默卓的現狀,而後示意下人將自己扶了起來,坐臥在床榻之上。

“陛下前日派人下崖搜尋,只在崖底尋到了大哥的戒石,大哥恐已...”說著便將背側印有“居”、內側印有“卓”的戒石以及一方絹帕遞給了居宏。

居宏看著戒石陷入了片刻的沈思中,他能明白自己兒子遇難的原因,但不能理解為何偏偏會是西南角的火熔崖,廣元境內雖山林蜿蜒,卻也並非無路可走,向東可至...難道?都說白發送黑發,一夜看憔悴,如今居宏的臉色差得可謂只剩著一口氣吊著了。

“父親,從刑部這兩天勘察的結果來看,八成是內外勾結導致大哥這次的身故。”

“內外勾連麽...就怕不僅僅是勾連這麽簡單,你大哥身故影響的是南方軍事,現如今能續守廣元軍務的也唯有肖明之子肖權,肖明作為六部尚書之首,年前又與中丞何堂結成了親家,何堂一直主張的便是政治平衡,而為父主張政治權力集中化,會不會...”居宏望著窗外呢喃著,順著此事的得利方,很快便把事情原委推敲了十之八九,可在居宏的心裏,愛子之失固然心痛,但比起這幾十年的官場鬥爭,居宏有那麽一瞬忽然覺得,居默卓之死又何嘗不是因為自己的冒進引出的禍端呢,作為一家之主,只顧壯大不顧大局,想來也是無法長存的吧。

“桓兒,扶為父起來。”居宏試圖自己下床,但顯然有些困難,故而對居默桓言道。

“父親,您的身體...”居默桓一邊幫著扶起居宏,一邊有些擔憂道。

“不礙事。”

“父親,您這是要?”居默桓看著父親有些吃力的起身,各種滋味湧上心頭。

“你大哥一死,邊境必然不穩,不管肖明是否真的參與了此次殺伐,邊境不能亂!而且若是內外勾連,洛河恐有性命之憂!得趕快通知洛河做好策應。”

居宏想得很明白,兒子作為邊境主帥,如今身死影響的就是邊防,如果肖權心系大楚,那麽守城不成問題,可若是懷有二心,將對大楚南戶造成無法預計的傷害,這是居宏不願面對的,讓錢洛河多加留意,必要時,恢覆“居家軍”身份有何不可。

“父親,您是怕義兄遭難?”

居宏放下手中的墨筆,用嘴吹了吹剛寫好的信,有些惆悵道道,“是啊,為父浸潤朝局二十餘年,數日前卻在朝堂之上暴露了洛河的真實身份,若是朝堂之上有人勾結外邦,那洛河性命堪憂…此信務必今夜送至!”說著便將信綁在信鴿的腿上...

“還望洛河吉人天相。”居宏呢喃道。

禾居內院

肉眼看到的、雙耳聽聞的,若非親至又怎能知曉全部的真相?火熔崖作為死亡的代名詞,卻也成了崖底禾居眾人的保護詞!

而此時,幸得禾居之人救下的居默卓正躺在禾居一小屋的病榻上一動不動…

“家主,這邋遢男子於數日前被我等救下,一直昏迷不醒,這般處置是否妥當?”小青拱手向面前的婦人問道。

“問題不大,只是經由千丈之崖掉落,千層熔巖淬煉,竟能幸免遇難,看來也是穿過了崖眼才逃過了此劫,命數如此,又恰巧被你等碰上,當救之。”面帶半具銀色面具的婦人望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男子便朝著火熔崖的方向望去,似有所慮...而從禾居這小屋的窗外望出,倒也依稀可以見得崖壁之一二。

“說來倒也奇怪,那崖眼竟是如此奇妙,若不是家主一十八年前從崖上墜落看得真切,真難以想象,如此景象竟是天然,一層熔巖、一層寒冰,交替形成...如今又遇一人…”小青感受到婦人的一絲哀傷,並未繼續說下去。

婦人眼露一絲哀傷,若仔細推敲竟能看出一份恨意,“是啊,這些怕就是命數了吧…十八年前,若不是那人的決絕,婦人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說時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銀色面具,“不過經這火寒淬煉,身體較之以往卻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對了小青,那本古籍你們找了兩年還沒下落麽?”這戴著半側銀色面具的婦人簡直就是變化莫測,方才還是哀傷之情,此刻變得異常冷血,話語中不帶任何情感。

“家...家主,雲堂主於前年通知崖上兄弟尋覓,至今未有任何消息,是否需要通知堂內的兄弟,讓他們擴大尋找範圍?”小青被婦人的轉變嚇得有些結巴得回問道。

“也好,你去安排吧...讓彥塵子大夫過來一下。”

“是!家主,小青告退...”

中楚國國主陳禁安偏殿

退了早朝的陳禁安此刻坐於偏殿一茶幾旁,手中拿著去日夜裏未給居宏看的抵報有些頭疼…

“十八年前的案子怎會如此叵測?”陳禁安拿著手中另一份未曾讓居宏知道的奏報,自言道。

“高沖,當年你服侍先帝,對穆氏逆案當有所了解吧?”偏殿之內除了陳禁安、高沖外,另有兩位女侍從拿著扇子給陳禁安扇著,七月天,總是讓人有些昏熱的。

“這...”高沖顯然很是為難。

“無妨,不用理會宦官不得幹政的規矩,你是什麽樣的人,朕心裏清楚!”

“是,陛下,昔年穆奇將軍率六萬大軍趕赴廣元接應程將軍,不料中途叛亂,不僅殺害了程將軍,更是把廣元這塊必爭之地拱手讓與南燕,這才有了後續近十年的平反。”高沖有些陰柔得說道。

“穆將軍會叛逆麽?當年朕還年輕,跟隨兄長在金陵平定外亂,對於此事知之甚少,只知道回軍之時穆家已被判滅族,如今出現這麽一份軍報,朕忽然有種感覺,當年的事可能是個誤判!”陳禁安說話間,咳了幾聲。

“陛下,龍體要緊,這些個事還是交給刑部和大理寺去處理吧...”高沖給陳禁安拍了拍後背說道。

“刑部就算了,刑部作為三公六部之一,怕是早已參與到了奪嫡之中,這二十年前的大案還是交由大理寺暗查吧,大理寺的萬靈專管皇室案件,可以一用!對了,太子今年也滿了二十之歲,讓他也去調查一番吧,可以以此來檢驗一下太子的能力...”說起這太子陳元觀,母親乃是當朝皇後何氏,中丞何堂之妹。

“諾,奴才這就去宣達喻旨...”說著,高沖便退出了偏殿。

陳禁安喝了口剛煮好的茶,茶色偏褐,應是年前北陳進貢的皇茶,望著手中的軍報呢喃道,“穆奇率六萬大軍接應程鎬,中途叛亂,斬殺程鎬,讓出廣元之地,那麽穆叔這麽做又能得到什麽益處?穆叔一家長居皇城,且不說禦衛營由皇室親管,治下七萬,光是朝中數百重臣之言語便可將穆叔這位性情執拗之人說得體無完膚,又怎會做出叛逆之舉?看來這份軍報有好好研究的必要...”陳禁安喝了口茶繼續道,“可若為真,恩師殺妻,逼妻跳崖何為?居相發妻...啊,對!穆珂,穆奇表妹,如此說來,此間還有諸多秘事不曾公之於眾,如今坐於這大殿之上,用人才是門學問,還是讓萬靈和太子暗中調查一番吧...反正結果如何並不影響朝局。”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